荷蘭選舉面面觀(三):荷蘭青年學子也瘋參政?

特別為烏特列支市青年學子發聲的政黨 Student en Starter。(圖片來源:©Annemarie Sint Jago攝影)
今年(2014)三月十八日,台灣學生及公民因為不滿「立法委員張慶中以 30 秒宣布完成《海峽兩岸服務貿易協議》的委員會審查」,而展開長達 23 天的太陽花學運,從網路新聞、政論節目中,聽到許多支持與反對的聲音。支持的人對這次的學運抱著「還好有學生願意為台灣站出來」的想法;而反對的人則認為「學生應該盡守『念書』的本份,不該參政」,因為這些不同的意見,讓我開始思考「學生到底該不該參政」的議題。
當我還在腦袋打結希望尋求更多想法的時候,剛好有位年紀與我相仿的荷蘭朋友,正參與今年(2014)烏特列支市(Utrecht)的市議員選舉(註 1),在候選人的身分之外,這位友人也是名青年學子,為了滿足我的好奇心,以及了解他參政的理念與經驗,特地安排了一場訪談,探究荷蘭年輕學生參政的態度與方法。
淺談荷蘭年輕人對政治的態度
在進入訪談內容前,我們先來淺談荷蘭青年對政治持有的態度,與他們又是如何選擇心中的候選人。 據我的觀察,雖然荷蘭多數的青年都不熱衷參與政治(註 2),但會關心政治議題,而且某些特定議題時常是他們社交、聊天的話題。
除此之外,也能發現多數的荷蘭青年會支持與他們政治理念相近的政黨及候選人,極少數的人會單純只因候選人的個人魅力或是刻板的政黨偏好,而選擇投給他們(註 3)。也會有部分的人在選舉前,上網填寫如性向測驗的政策傾向分析問卷(請參考:荷蘭選舉面面觀(二):荷蘭版「市長給窺嗎」:投票心理測驗站),得知哪位候選人或政黨的政見,較符合自己的期望,而後投給該政黨。
代表青年學子黨 Student en Starter 角逐市議員的 Wouter Kevelam
Wouter Kevelam 是這次訪談的主角,今年 27 歲的他喜愛風帆運動、從事媒體分析的研究生,同時也是今年(2014)代表青年學子政黨 Student en Starter(註 4),角逐烏特列支市市議員的參選人。談起當初想要參政的原因,Wouter 認為烏特列支市的地方政府雖然將城市治理得很好,但美中不足的是,市議會缺少了年輕人(特別是大學生)對公共事務的觀點,也因此,他選擇在 2013 年加入青年學子黨 Student en Starter,更在 2014 年競選市議員。
Wouter_Kevelam認為青年學子理當參政的 Wouter Kevelam。(圖片來源:Wouter Kevelam提供)
Wouter 參選市議員的主要政見專注在三個方面,而這些也是最貼進他生活及年齡層的問題:一,解決現今荷蘭大環境不景氣所造成的青年失業與低薪問題,並有效幫助年輕人創業;二,把受過良好教育的畢業生留在烏特列支市,因為烏特列支市有著嚴重的房屋短缺問題,許多年輕人常被迫遷居他處,因此他想藉由提供足夠且大小合適、負擔得起的住房和辦公室給年輕人,讓他們能繼續留在這工作及生活;三,他發現一些十字路口對腳踏車騎士而言太不安全,因此想打造個更快速且安全的快速道路(cycling high way),讓所有腳踏車騎士享有絕對的優先路權。
在台灣光是要登記競選市議員,就得先繳上 12 萬台幣的保證金,總花費更是令人咋舌,雖說在荷蘭參選市議員不需要繳交任何的保證金,但當然也有必要性的支出,所以參選的第一步就是要找資金:青年學子黨 以類似 kickstarter 線上小額募款的方式(平均每筆款項為 5 歐、10 歐、15 歐不等),最終籌獲約 3,000歐(約12萬台幣)的競選資金。接下來,政黨得要善用籌獲資金:如何用利用最少的花費,吸引到目標族群及媒體的目光,例如將廣告資訊放在年輕人、學生容易注意到的地方,線上社交媒體 Facebook、Twitter、Linkdin 等皆是最佳選擇;或是到目標族群常出沒的地點,如圖書館、學生宿舍等,與選民接觸、宣傳參政理念,並說服他們投票給青年學子黨。 其中最有意思的宣傳方式為利用荷蘭最受觀迎的交友 App ,進行競選活動的宣傳和拉票,雖然活動本身並未產生預期的效果,但由於選舉活動與交友 App 結合的創意,引媒體大幅度的報導,也讓青年學子黨受到更多人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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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學子黨 Student en Starter 特別關注烏特列支市年輕人的問題與權益。(圖片來源:青年學子黨 Student en Starter 官網
青年學子參政面對的現實與挑戰
儘管荷蘭學生參政普遍得到好評和支持,但也有少數不看好的聲音。支持者多半認為學生可以在市議會有番不同於一般議員的作為,對社會提出更多的貢獻;而不支持的人則覺得這群學生聚在一起只是要找個藉口飲酒做樂而已。然而不可否認的,青年學子黨立場中立且形象清新,不受左、右派的政治色彩渲染,讓他們沒有包袱,可以在議會中就事論事。也許政治色彩不鮮明是種優勢,從另一方面來看也是種劣勢,選民無法預期這群學生即使在議會中獲得席次,是否真正能影響市政的決策與實施。
20141127Studentenstarter3青年學子參政似乎乍聽之下是來亂的,但如果你用心了解他們的政見,或許就不會這麼認為了。(圖片來源:©Annemarie Sint Jago攝影)
青年學子黨最終在這次選舉中獲得約 5,000 票,可在議會中佔有 1 個席次(註 5),Wouter 是第二順位候選人,照台灣選舉邏輯應為落選,但在荷蘭可經黨內協商,由第一與第二順位的候選人每兩年輪流擔任政黨市議員代表,因此Wouter 將在後兩年進入市議會工作。當然,Wouter 的政治野心並不僅止於烏特列支市議會,他希望在未來還能參與省或中央議會的選舉。
對於學生是否從政這個議題,Wouter 告訴我,學生不該被侷限於學校和教室裡,更必須學習如何做好一位公民,而好公民就應參與、了解地方和國家的事務;如果學生只懂得埋頭苦讀,畢業後一點都不了解這個社會體系的運作方式,對國家整體而言絕對是一大隱憂。
訪談後,我看見了荷蘭青年學子對於政治與社會的熱誠,他們努力利用有限的資源,引起媒體的報導和市民的關注,想要在這個社會中貢獻一己之力。也許他們年輕、也許他們不懂世事,但是青年們的新知和方法,為議會注入新的視點,以新的方法解決舊的問題,共治共進,美好的社會不也就是這麼簡單嗎?
(特別感謝 Wouter Kevelam 接受採訪,毫不保留地提供他參政的經驗及想法,這篇文章最終得以完成。)

註 1:2014 年的烏特列支的議會中總共有 45 個席次,如果想要參與地方/市議員選舉,只需要 30 位當地的荷蘭公民連署即可,並且無需任何保證金或參選金。

註 2:荷蘭多數的青年都不熱衷參與政治,可從 50% 左右的投票率略知一二。

註 3:荷蘭市議員選票的第一大欄,標示著各個政黨,在政黨欄位下,則排列著此黨的參選人名單,當此黨得票數到達一個席次的門檻時,由名單中第一順位的候選人當選,以此類推。一般而言,若無特別偏好的候選人,選民會直接投給政黨;但如有特定偏好的候選人,也可直接將票投給該候選人,此種票稱為「偏好票」: 當某候選人獲得的偏好票數量超過此黨得票數的四分之一時,此候選人可和優先順位的候選人進行協商。因此, 這意味著如果此候選人得到足夠的偏好票,即使他在名單上的順位較低,依然有優先當選的可能性。

註4:青年學子黨 Student en Starter 創立於 2013 年九月,因為看見議會沒有 30 歲以下的年輕議員,因此決定創立一個屬於年輕人的政黨,想把年輕、有志於地方政治的人或學生推進議會,讓年輕人也可以在議會發聲,貢獻他們所學的專業領域,以新知識、新觀點更有效地解決舊公共事務的問題。

註 5: 2014 年的烏特列支市議員共有 45 席,可投票的人數約 23 萬 5,000人,投票率則為 54 %。 席位的數量是根據該市居民人數來決定,如:某城市有 3,000 位居民,市議會則有 9 個席次;如果此城市超過 20 萬居民,市議會則會有 41 個席次。當選配額部分,各政黨會以獲得票數的比例分配到席次,例如:一個議會共擁有 21 個席次與 21,000 的有效票數, 平均下來 1,000 多票可換得一席,以此類推。

註 6:2014 年烏特列支市議員名單

延伸閱讀
319 荷蘭地方(市)議會選舉之小市民我也要參加!
動物黨?50歲PLUS黨?荷蘭的選舉在玩什麼把戲?
荷蘭選舉面面觀(一):依政黨比例組成的上下議院
荷蘭選舉面面觀(二):荷蘭版「市長給窺嗎」:投票心理測驗站

參考資料
HISTORISCH LAGE OPKOMST VERKIEZINGEN VERWACHT, Binnenlands Bestuur
Gemeenteraadsverkiezingen 2014: raadszetels, Dichtbij
本文《荷蘭青年參政之路 》刊載於英語島雜誌,經同意轉登文章後增編內容,未經特定授權許可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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