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暫住下來」荷蘭空屋保衛戰

連關閉的旅館也能申請成為「反佔屋 Antikraak」的建築。(圖片來源:flickr#Minke Wagenaar
子除了賣不出去頭痛外,更直接的問題就是怕沒人住。賣不出去的空屋、賣出去人還沒來、規劃好還沒蓋、還沒整修的空屋,屋主鄰居最怕被陌生人霸占、隨意來去使用,也怕小偷扛走鋼架。
面對這些問題,荷蘭社會發展出了個「反佔屋」(Antikraak)活動,見招拆招。Antikraak 指的是:有人「善意地」進駐到無人使用的空屋,以避免他人闖入和破壞此房,即是「反佔屋」。
房屋短缺那就佔別人家的空房
有「反」當然是因為先有事件的發生,要講「反佔屋」就得先稍微了解一下「佔屋(Kraken)」的起源。在 2010 年以前,荷蘭法令在某種程度上是允許空屋的佔領行為,只要確認房屋是閒置的空屋後,佔領者只需居留一段時間以上,而屋主卻沒有出來反對,就可合法持續居住,事後屋主就很難再收回房子。而荷蘭第一次發生集體的「佔屋行動」是在 1964 年的阿姆斯特丹,當時的荷蘭社會住宅短缺問題相當嚴重,一個名為 Kattenburg 的社區正要進行重建,在建商撤離居民之後,社區房屋莫名地遭到嚴重破壞並閒置許久,遲遲無任何動工改建的跡象,因此整個社區就這樣荒廢了好ㄧ段時間。當時的阿姆斯特丹學生雜誌「Propria Cures」報導了此事,許多不滿建商早早撤離居民又不動土興建的學生,開始佔領這些空屋,也形成了荷蘭史上的第一次佔屋行動。
第一次佔屋行動兩年後,荷蘭社會出現了一系列的普羅沃運動(Provo movement )「白屋計畫」,有許多在尋找空房的「獵屋者」四處尋找空房,找到後便將門框漆成白色以表示為空屋,甚至連水壩廣場上的廢棄宮殿都被漆上白漆,也成為住房短缺的極致象徴。之後,佔屋行動愈演愈烈,直到 1980 年,一位佔屋者收到錯誤的訊息,跑到有人住的房子去,引發嚴重衝突,最後以警察驅離為結局。
佔屋行動看似浪漫與理想,「廢棄」空間的多加利用,且讓人也有個暫時、額外的歸屬。但其同時也衍生出許多社會及治安問題。例如前面所提,屋主無法可依以驅離佔屋者,被佔屋之後也很難再將房子收回;再者,當房子被佔據後,常有被破壞的問題,而屋主卻得付修繕費用,而這些「佔屋者」也可能自成封閉的小團體,造成社會問題。最終,荷蘭在 2010 年 10 月 1 日,將「佔屋」列為非法行為。
了解完「佔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後,就可以想像為什麼有「反佔屋 Antikraak」的產生。許多屋主會找來仲介,專門幫他們管理各式閒置或廢棄的空屋,以防止有人佔領,也因此「反佔屋 Antikraak」人士也藉此機會來取得空屋的「反佔屋」使用權,而和佔屋者不同的是,反佔屋在荷蘭是絕對合法的。大部份的人都是透過仲介與屋主協調、簽約,但也可以自己直接與屋主協商、簽約(註 2)。對屋主來說,就像是有個臨時的空屋保鑣(還可以有點小收入);對反佔屋房客來說,就像是找到了非常便宜的臨時短租。因此,以反佔屋為目的而將空房暫時出租,也成了荷蘭租屋市場裡的一種超級另類的選擇。
1 個月 3000 元台幣的反佔屋房租
當時即將畢業的我決定留在荷蘭找工作,急需一間棲身的小房間,但網路逛逛隨便一間雅房就要 3、400歐(約台幣一萬五上下)的月租,可能花掉銀行裡的大半積蓄。正發愁時,前宿舍房友問我:「想不想和她還有其他荷蘭藝術家,共同承租便宜的標的物?」當我聽到一個房間一個月只要 75 歐元(約 3000 元台幣),加上其他費用總金額不超過 100 歐時,二話不說馬上點頭。這一年省下的房租費,對一個剛從藝術學校畢業的窮藝術家而言,實實在在地減輕財務上的許多壓力。
後來在申請房間時,才知道原來此棟建築是藝術家非營利機構 Stichting Magdalena,和希爾弗瑟姆(Hilversum)市政府協商的「反佔屋 Antikraak」標的物,機構將舊市政廳建築以低價或成本價出租給藝術家們。
當然羊毛出在羊身上,住「反佔屋」的建築也有著它必須承擔的不同缺點,例如:當屋主需要使用房屋時,住在裡面的人就必需依合約上約定的期限內搬離(屋主最遲 14 天內必須告知搬離訊息);屋內的設備並非如一般住宅般的齊全,屋內可能沒有衛浴設備、暖氣可能壞了不能用… 等等。因此,承租此另類標的物者,必須要有心理準備,不能以一般租屋品質來衡量或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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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者當時住在左邊的小閣樓。(圖片來源:Google Maps)
廢屋再利用的可能性
除了意外地入住反佔屋的標的物外,我也曾有於廢棄工廠和當地藝術家一起舉辦聯展的經驗,陸陸續續更聽說荷蘭藝術家們如何利用廢棄空間,例如:學校、工廠、郵局等,進行創作及展覽的案例。在荷蘭,廢棄空間除了可供暫時居住、藝術展覽用途外,也可轉變成辦公室及其他商業用途;有位荷蘭朋友的辦公室就曾經是所學校,在學校搬遷後成了許多小公司分租的反佔屋建築 ,是個很成功的轉型案例,現在則被一家叫 Mitros 的房屋協會(Housing cooperative)公司買下繼續經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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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為學校 ROC Midden Nederland 的反佔屋建築,在被 Mitors 房屋協會買走後,變更為 DE Pionier 的商業空間。(圖片來源:Google Maps)
荷蘭人能如此有創意地利用廢棄空間,最初全源自於房屋短缺所產生的「佔屋」社會運動。雖然佔屋因其所衍生的眾多問題,最終還是被荷蘭政府列為非法行為,但奇妙的是,在這個過渡時期所醞釀出的另一種「反佔屋」形式,至今仍保有過去佔屋運動的初衷:「降低空屋率」。「反佔屋」雖然不是都市更新的終極政策,但也不可否認,它確實暫時減少了部分社會治安的死角;改善長久失修、破壞市容的閒置建築與空間;並提供人口密集、房屋短缺的荷蘭都會區(如阿姆斯特丹、烏特列支)一個緩衝的另類租屋市場。

註 1:Antikraak 住所訊息網站:
https://antikraak.startpagina.nl
https://www.adhocbeheer.nl/woonruimte/antikraak/

延伸閱讀
Antikraak(荷文)

 

本文《Hi, 這裡有個空屋,你要不要來住?》刊載於英語島雜誌,經同意轉登文章後增編內容,未經特定授權許可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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