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斯籬笆(Maasheggen)——荷蘭的聯合國生物圈

圖片來源:Maasheggen, Netherlands

秋冬的荷蘭,溫度驟降,白日漸短,食慾增強。除了早上爬不起來,得吞維他命D避免情緒低落,布置聖誕樹和年底親友聚餐外,還有甚麼可做之事呢?如果你想趁不長的白日到大自然走走,活動筋骨,順便體驗一下荷蘭「千年」的自然文化遺產,那麼荷蘭南方馬斯河(Maas)旁的「天然籬笆工作坊」,也許是可以考慮團體出遊的活動選項之一。


從一千年以前說起:從人工的到天然的籬笆
「千年」自然文化遺產?我以為荷蘭王國也沒有千年歷史欸。「很久很久以前,大約在中世紀左右」,在馬斯河畔的小咖啡館,森林管理員這樣說,「當我們祖先的祖先正苦惱於如何保護蔬果免於森林小動物的偷襲,他們想到用人工籬笆來保護農作物。」但在中世紀左右,這些荷蘭人的祖先還沒有他們後代的高技術防氾工程,河畔的居民仍不時受水患之苦。水災過後,辛苦搭建的人工籬笆也隨著退潮消失的無影蹤了。

與自然共生最好的方式,乃是理解自然生存的方式,這道理,也許過去人類明白的比今日的我們更深。既然人工籬笆容易付諸流水,有沒有一種天然的籬笆,能抵得過洪水的沖擊,在退潮後還能緊緊抓緊地面呢?而有甚麼抓緊土地的力量,能比生長於河畔的樹根力量更強大呢?

馬斯籬笆(Maasheggen)(圖片來源:©黃又嘉 Yu-Chia Huang 攝影)。


這種人為與自然的合成的天然籬笆又稱「馬斯籬笆(Maasheggen)」,因在荷蘭馬斯河畔的綠地最常見,也就得名自馬斯河。雖然今日的荷蘭拜先進的防洪技術所賜,已少受水患之苦,但基於馬斯籬笆悠久的歷史傳統與其今日對於綠地生物多樣性的貢獻,荷蘭一群主要在南部林堡省、北布拉邦省和海爾德蘭省的志工,致力投入於馬斯籬笆的編築與保育,並開展工作坊傳授這項祖先的技藝。馬斯籬笆最常見於北布拉邦省,馬斯籬笆從google地圖也清晰可見,那個把綠地框起像碎花布斑的深綠色籬笆,就是馬斯籬笆的蹤影。

筆者參與搭建的馬斯籬笆,位於荷蘭南部的林堡省和北布拉邦省交界處。
筆者參與搭建的馬斯籬笆與其鄰近的生態系(圖片來源:©黃又嘉 Yu-Chia Huang 攝影)。


聯合國的保育生物圈
搭建馬斯籬笆的最佳時節正是荷蘭秋冬之際,約每年十月底到隔年三月,這花謝葉凋零只剩光禿禿樹枝的半年間,正是人類帶著工具入林的最佳時機。

雖然剛築起來的籬笆光禿禿的,不甚好看,但隔年春天,綠葉發芽,緊接著繁花綻放,光禿禿的籬笆將轉化為潔白花牆或翠綠的土地屏障。由於在平坦的低地國荷蘭,森林遮蓋率較鄰國低,馬斯籬笆的存在除了增加綠地的多樣性,也提供多樣生物種的棲地與糧食來源。它們不僅是綠地的天然圍欄,更是鳥類與小動物遊樂園。馬斯籬笆多由山楂樹、黑刺李等薔葳科植物築成,山楂與黑刺李的果實更是小鳥的愛食,有些森林管理員甚至戲稱這些天然籬笆是「小鳥的營養棒(snack bar)」。

聯合國建置的馬斯籬笆網站


悠久的歷史,加上人類與自然地和平共存的實踐,「馬斯籬笆(Maasheggen)」在2018年正式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全球六百多個的保育生物圈 (biosphere) 之一。


馬斯籬笆怎麼築、築多久?耗工耗時,但步驟其實很簡單
今年十一月,我們一群外行者第一次參與馬斯籬笆工作坊,一組三人加上一位有經驗的森林管理員,兩個小時下來,大概築了…兩公尺。依這種速度,若我們半年每周末六日一天工作四小時下來,大概也還築不了一公里。但帶領工作坊的森林志工已經可以驕傲地說,他們編築的籬笆總長度已越過兩百公里,雖然不太確定他們是怎麼計算的,可以確定的是他們正朝四百公里的目標邁進。隔天早上起來肌肉痠痛的我,打從心底佩服他們。


在還有甚麼東西不能自動化的年代,為什麼還要手築籬笆呢?除了上述的生物多樣性的好處外,天然籬笆還考量了樹木自然生長的方式和角度,再加上築人之技巧。由於每株樹木各有其樣,如何編築還賴於築人之經驗和當下的判斷。我想,在人工智慧普及以前,我們大概都還是可以在馬斯河畔看見手築籬笆者的身影。

工欲善其事,必須先從工具說起。築籬笆有三具:叢林剪、木鋸和大木刀。這三具打包所有築籬笆所需要的步驟(附圖如下):

1. 首先,用叢林剪修掉樹木上端多餘的枝條,以便之後好編織;
2. 其次,用木鋸鋸入計畫彎曲的枝幹下緣處,直到鉅痕裂到樹幹直徑約三分之二處停止;
3. 最後,用大木刀切入鉅痕處,刀柄向上好讓剩餘樹幹沿著木紋順下剝裂。這裡通常需要另一人協助將樹木上端枝條朝同一方向盡可能彎曲,以好編入已築好的籬笆牆裡。


想親身參與荷蘭的林地共生嗎?從編築馬斯籬笆開始
這群森林志工大約於兩年前開始,在北布拉邦省的馬斯河畔舉辦馬斯籬笆工作坊,他們致力把這項祖先千年發展出來的文化傳統,授予給今日的當代人。與自然共生的道理,也許還是有其迷人之處。下次行經荷蘭南方馬斯河畔,不忘走訪荷蘭僅有的一處聯合國生物保育圈,天冷時,加入這群志工們的工作坊;天暖時,就到馬斯籬笆築成的綠牆邊走走吧。

寒冬時節,想到戶外走走的讀者們,不妨選一個周末時間,攜手入林地,也編築人類千年以來與地共生的美好歷史吧!

築完籬笆後來碗暖暖的熱蔥湯!(圖片來源:©黃又嘉 Yu-Chia Huang 攝影)。


實用資訊
筆者經歷過的馬斯籬笆工作坊,是透過Sambeek當地咖啡館Lunchroom De Meerstoel預定,集合出發和回返地也都在該咖啡館。森林管理員首先會簡介馬斯籬笆的歷史,配上當地咖啡館手泡花茶與水果派,開啟工作坊最輕鬆的部分。欲透過火車前往的讀者,可考慮從Nijmegen轉成當地鐵路前往Boxmeer,咖啡館可從Boxmeer透過當地巴士接駁到達。若要省下交通轉乘的勞頓,開車前往應該會是最輕鬆的方式。建議預定工作坊的朋友,事先和工作坊人員聯絡清楚交通資訊與當天行程。
• 透過當地咖啡館Lunchroom De Meerstoel預定你的馬斯籬笆工作坊https://www.meerstoel.nl/maasheggenvlechten/
• 在荷蘭森林管理員組織下對馬斯籬笆的介紹(網站建得很漂亮且部分有英文版)https://www.staatsbosbeheer.nl/natuurgebieden/maas
• 築籬笆記得穿好運動、保暖也通風的服裝。鞋子毋須太新太乾淨,荷蘭濕冷的秋冬天氣很容易讓你的鞋子泥濘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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